義診約進行兩週後,璃琉將軍跟著送餐過來的軍人一起到醫療站,她找到我,神秘兮兮地邀請我到她的辦公室,她有一個私人請求。佔領區長官的要求,我自然是唯命是從,我坐上她的黑色吉普車,往她的宅邸前進。

璃琉的辦公室,是一幢外觀是白色的獨棟房屋,有藍色的磚瓦當作屋頂,正門是褐色的木門,漆上亮面的釉色。
會談的房間有一張深咖色的橢圓形辦公桌,兩張湖水藍色的低椅背沙發椅對坐著。
辦公桌的左側,配了矮櫃,矮櫃上方自由的空間,放了瓷茶壺跟矮茶杯,再往裡面走,應該也有茶水間或廚房吧,我猜。

璃琉指示我坐到椅子上,並轉身去替我倒茶,她一面悠閒地倒著茶,一面對我拋出問題。

「妳知道革命軍有軍妓營嗎?」

「我何止知道軍妓營,我還跟一個軍妓妹妹很熟喔。」
我隱約覺得,她會期待我反問『什麼?軍紀營?要懲罰不聽話的軍人的嗎?』,所以我決定先發制人,打她一個措手不及。好歹老娘在革命軍的佔領區也混的風生水起,就算不是男人,這點門路也是要知道的。

「欸?」璃琉茶都還沒倒完,就轉過頭來看著我,顯然被我嚇了一跳。
見我喜滋滋地露出一點勝利的表情,她哈哈大笑,再度回頭把茶到完。
「軍妓的話我很熟哦。想不到我們除了仁三狄以外,還有其他共同好友啊!妳說認識的軍妓是誰?」
璃琉轉過身來,把兩個茶杯放到桌上,將其中一個推到我的前方讓我享用。
「她叫西莉雅,都會戴貝殼耳環,頭髮是那種波浪捲,笑的時候有酒窩。」請刪除仁三狄,謝謝。

西莉雅是溯水的女軍人,當時她來醫療站看腸胃科,病好後,便很常在下班的時候來幫我搬運跟清點醫療材料。
我很感動,因此在家裡附近的商場逛街時,看到跟西莉雅的貝殼耳環設計很相似的海洋風小蛋糕,便立刻買了一個給她。
她非常開心,便邀請我到她家坐一會,我才知道她是軍妓。革命軍的軍妓外觀跟一般軍人無異,也穿著軍服跟配槍。起居上跟一般軍人不同的是,她們有專屬的住處,二樓是她們的起居室,一樓則是她們接待軍人的地方。

「我知道西莉雅,她在溯水。那妳有聽過她在生日會上的事蹟了嗎?」
璃琉露出一臉賊笑問道。看她的表情,我就知道她應該跟我想的是同一件事情。所以爽快地點了點頭。

軍妓生日的時候,可以反向選擇單身的軍人作為自己的枕邊人,並且在軍事集會上唱名公布,是軍人津津樂道的娛樂之一,被軍妓選中的軍人如果要拒絕,要在集會上公開表示,同時軍妓會再選出下一個人選。當場氣氛會很嗨,大家都想知道軍妓的意中人。依照慣例,被軍妓選到的軍人都會準備給她們的生日禮物。西莉雅跟我說自己沒有喜歡的人,所以她生日的時候,就被大家起鬨,選了一名已經喪偶的將軍,古拉爵,他年近七十,一被軍妓點名,只能站起來向大家間接暗示自己性無能,當場就氣地咒罵著說:「等一下下面起哄的,一個都不要跑。」

「古拉爵將軍真的超氣,哈哈哈。」璃琉回想起往事,忍不住捧腹大笑,整個人在椅子上縮成一球。

從歷史上讀到的軍妓營,都是衛生極差,充滿性暴力的地方;但革命軍的不只乾淨漂亮,連性工作者本身也很有熱忱,想必平時軍人並不是以異樣眼光看待這些人。反觀我的市政府,一面廢除公妓、一面禁止設立紅燈區,底下的思想就是實實在在地歧視性工作者。而貧民窟的人思想相對於都市人,又更為保守。因此我很驚訝他們能做出這樣的成績,這不單純只是設立一個營區,跟蓋幾棟房子這麼簡單,思想上還必須夠進步才有辦法對抗陳舊的思想。

「革命軍的軍妓營很高級,女生們也很漂亮,生日還可以白瞟自己喜歡的軍官。我從沒見過這麼跋扈的性工作者。」我忍不住稱讚道,
「是讚美的意思。身為女性,看到女權在軍中沒有因此被犧牲真的讓我很欣慰。」我小心翼翼地補充,雖然這陣子璃琉常常中午醫療站休息時,跟著送餐給我們的士兵一起過來探班,我們對彼此也相當自在。但畢竟通行證是由她發行,我還是會擔心是否會因為言語冒犯丟了這個難得的機會。

「斯奈,謝謝妳的稱讚,讓我偷偷驕傲一下,軍妓營正是讓我從中尉升遷到將領的功績哦!比布宜斯那官二代還快升遷哦。」璃琉往後靠上沙發椅背,雙手放在扶手上,雙腿膝蓋交疊著,豪邁地大笑著,看著很是霸氣。
「原來是妳設立的?果然,我就覺得這不可能是只靠一群男將領就辦得成的事!」好充滿性別歧視的一句話,對不住了,各位男性將領們。但在我城市,那些高喊廢除紅燈區,都是私下會外遇的一群腦子秀逗的男人。
「哈哈哈,斯奈,妳好會說話,真是的。」璃琉被我捧地反倒有點害羞了。想不到璃琉在股達戰,成為空降中尉後的下一次升遷,就是直接升上了將領,這種大幅度的跨級升遷想必都是仁三狄直接決定的,這點,讓我非常好奇這個軍妓營是否有什麼特殊的背景了。
「由中尉升上將領,這麼大的升遷跨幅。軍妓營應該真的幫仁三狄解決了很大的麻煩吧?」
「一個軍隊如果軍紀不良,會影響跟居民的關係,對於長期鎮守佔領區有不利的影響。比如溯水就發生好幾起居民反抗的事件。仁三狄雖然在明面上禁止軍人對婦女進行強暴的事情,但是軍中設有『屠殺房』讓礦人殺人減緩副作用,因此軍人便會在屠殺房裡挑出一些婦女強暴,甚至還有軍人因此讓婦女逃跑的案例。」
嘔嘔嘔,我本來以為屠殺房的設立已經夠喪盡天良了,想不到這東西根本沒有下限。在屠殺房,原則上戰俘是只進不出的,但也有因為軍事行動失敗,佔領區被奪回或者屠殺房被解救的狀況,革命軍做的齷齪事,自然就會走漏。

根據屠殺房倖存者的敘述,在裡面的生活跟豬圈沒什麼兩樣,洗澡吃飯排泄都在同一個牢房,而同一個房間至少會關5到6人,男女分開。洗澡不能決定時間,固定時間蓮蓬頭就會出水,把人淋濕,負責看守的士兵,這時會掛一條浴巾在牢房的門上,給他們擦乾,這些毛巾一個月僅會洗一次。據說,浴巾不會一直掛在門上,則是因為有人曾經絕望到用浴巾在裡面上吊。

「仁三狄沒有巡視屠殺房嗎?」既然璃琉04年才加入革命軍,那就代表這種狀況至少持續了好幾年了。
「早期屠殺房設立時,任職將領的有兩位,分別是古拉爵將軍,跟布宜朗將軍。古拉爵不是礦人,仁三狄則未曾受過礦人的副作用所苦,所以這個制度的提議,跟管理一直是由布宜朗將軍負責。長期以來,布宜朗將軍都默許此事,所以仁三狄很慢才發現。」

璃琉提到的這兩位資深將領,古拉爵將軍被認定已經從軍中退役,而布宜朗將軍雖然沒有找到屍體,但被普遍認爲在06到07年之間戰死。而軍妓營的設立也在這個時間點,也就是說,政府的推斷應該沒有錯了。

「到他想處理的時候,軍人中從屠殺房裡受益的人數已經超過他的想像,甚至布宜斯少校還為部下們求情,仁三狄沒有辦法,最後只好假裝不知道這件事。」
「居然直接裝死嗎?不是都有佔領區的居民反抗了嗎?」我吃驚地問,仁三狄在對待佔領區的居民的態度上一直有衝突之處,禁止他們自由移動或者傳遞平安的訊息給家人,也不允許外地的家人來團聚,同時卻又會編列預算為居民們購置新傢俱或衣服。所以我才認為,遇到居民反抗這麼嚴重的狀況,放著不管有點不像是他的作風。
「喔,直接說裝死好像有點過了。他其實做過一些努力,比如從國外進口長得比較漂亮的奴隸。只是她作為軍妓上工第一天,仁三狄去探視她時,就發現她猝死在床上。」璃琉雲淡風輕地說,
「Holy Shit。」我震驚到直接罵出聲。璃琉剛剛刻意跳過這段,應該是為了避免引起我不適吧,我暗自猜想,而且,讓我知道革命軍人那麼禽獸不如的一面,也有損軍人的形象。
「讓人類待在受到不平等待遇的地方,就是會製造悲劇。何況仁三狄挑來的軍妓還是個啞巴,遇到危險也不知道要叫。軍人知道她是長官買來的軍妓,又發現她身體殘疾,便覺得自己可以任意欺凌她吧。」璃琉跟我解釋道,也理性地向我分析這一切悲劇的來源,似乎是想安撫我激動的情緒。
我也不是不能理解,為了找到不會拒絕軍人發洩性慾的人,自然找上無人身自由的奴隸;作為奴隸身份天生就矮人一截,再來又因生理限制斷了生路,這一切悲劇環環相扣,一步錯,步步錯。就算能理解,只要一想到這個女孩生前如何絕望,我還是忍不住拋出一連串問題。
「為什麼要買聾啞人士啦!她是怎麼過世的?兇手有抓到嗎?」
「八成是被價錢誘惑吧,畢竟殘疾奴隸價格只有健康奴隸的一半。那名奴隸過世後,仁三狄請來醫生鑑定,說是窒息而死,被人活活掐死的。當天登記與奴隸發生性行為的有30幾人,抓不到兇手,只罰了他們去清理屠殺房就了事。」璃琉對我誠實以告。
「天啊…….竟然是被掐死的。可是,那不就能確定最後一個進入軍妓營的軍人,就是兇手了嗎?」
我心裡有點小小不甘心這個奴隸女孩就這麼死去。而且,三十幾人是什麼概念啊!以正常的工時八個小時計算,如果有的話,且不計入任何休息時間,每個客人只能分到十五分鐘,太短。這之間應該是有人同時進入屋內的,我的天啊。
「這是很直接的想法,不過布宜斯少校當時候蒐集到的口供,至少有十人以上提到這個奴隸不會動。這些軍人進入軍妓營的時間也不完全連續,難以判定那名奴隸死亡的時間。鑑定技術也沒辦法精確到幾分幾秒。」璃琉說,
「我的天啊…….」
一名女孩在眼前死去,竟然可以無動於衷。在她死前,都沒有人關心過她,身體是不是不舒服嗎?
我已經無從考據那群男人是怎麼想的,但如果口供是真的,那就是跟屍體做也OK啊。那還買個屁奴隸!媽的!
「自從這意外發生後,仁三狄就不管這事了。他不能得罪軍人,也不想再害死奴隸,乾脆就維持現狀,居民有暴動就鎮壓就好了。反正跟手無寸鐵的居民們比拳頭大,最簡單了。」
雖然我一頭悲憤的情緒還無從宣洩,但璃琉找我來,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訴我,我也只能盡快收拾情緒。
可能因為平時閱讀許多戰事報導,從她嘴裡聽到“鎮壓”或“暴動”這種詞彙,就會讓我瞬間想到革命軍與政府的關係。

「妳是不是覺得聽起來很熟悉?」璃琉似乎察覺我的神情,一手撐著頭,側著頭看向我,露出微笑。她撐手的動作,不是把臉擺在手掌心中,而是用食指跟中指頂著下巴,加上她那凡事皆控於掌中的眼神,給我一種睥睨群雄的傲姿。
「是啊,可能有點冒犯,但既然都被妳看穿了,我就直說了。仁三狄面臨的選擇,其實就是歷屆總統對貧民窟的處理難題,
因為不想得罪珠寶商、礦產業者,不想因為讓貧民窟人獲得自由,受到勞工法保障,而傷害國內經濟,所以乾脆維持現狀。
反正貧民窟的人發生暴動或罷工,再以武力鎮壓就好。這只是立場暫時調換過來而已。」我說,

璃琉聽到我的言論,開心地笑了起來。
既然璃琉不是貧民窟人,那麼想必能從局外把這件事看透徹吧,我知道她對於我這種言論,是不會生氣的。
「斯奈,我剛剛差點就要嫁給妳了。」璃琉笑著說,「我跟妳有相同的既視感跟想法。」
聽她這麼表白,我便不好意思地笑了出來。同時也對革命軍內有高級軍官,認同我理念的這件事,感到意外和激動。雖然我從璃琉答應我進入鼓達的行為看來,便知道她是外剛內軟,具有仁慈之心的將領,但這是第一次這麼露骨地跟她談論到革命。看來不久後,我就能試探她對和平協議的看法了。
「不管怎麼樣,我從仁三狄手上接下了這個爛攤子,便開始從貧民窟招攬了個性適合的女性。我誠實告訴她們工作內容,宣傳為軍人提供性服務,跟帶槍上戰場是一樣值得光榮的事情。然後呢……」璃琉故意拉長音,賣個關子。
「然後?招募到了嗎?」我笑笑地配合地問,
「半個人都沒有!」璃琉憤憤地拍了一下桌子,人還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然後大步去窗邊。
「我問妳好了,斯奈,如果妳要應徵性工作者,妳希望看到招募的集會上,是有很帥的男士兵確保工作愉快?還是有漂亮胸部又大的女士兵站在旁邊?」璃琉一手扶著窗戶骨架,側著身向我提問。
這是什麼問句啦?我心裡吐嘈道,看來璃琉在工作上也是沒少受委屈,我苦笑著看著她,雖然璃琉預設好了答案,我得在二選一裡,猜中她才能跟我繼續抱怨下去。但我對她了解不是很深,這件事我就隨心而論了。
「拜託!很帥的男士兵看起來就像是陷阱啊,好男人哪那麼多?比起這樣,不如給我漂亮胸部大的姊姊,我受委屈躺她胸裡哭!」我也轉向璃琉認真地說服她。我看她一瞬間吸了一大口氣,感動萬分的表情,就馬上知道我猜中了。
「妳看!用膝蓋想也知道要女兵才能吸引女生來。我聯隊裡面沒有女兵,所以當時只能找其他中尉借,那群廢物只會跟我說:『哎呀,她說不願意,不能勉強她。妳想想,出現在那裡,會被誤會為妓女吧?』」璃琉用手錘著窗戶,氣憤難平。
「他還把妳罵進去了。」中尉那句話平實無華卻暗藏玄機,細想後我忍不住笑出來。
「對啊,媽的,那中尉後來還不是點了西莉雅。這些男人都虛偽,口嫌體正直!」璃琉發洩完情緒,坐回位子上。
「我懂,我們這邊喊著要廢除紅燈區的政客,都會外遇;喊著要刪減國防預算的政客,都有雙重國籍。」我完全同意。
璃琉被我逗樂,帶著笑容繼續把故事說完:
「所以我就挨家挨戶地去拜訪有女眷的家庭,一一說服她們,終於招攬到了四個。現在我回貧民窟徵新兵,居民還是會以為我是皮條客。可惡,還不是幫你們這群男人擦屁股。」璃琉一邊笑一邊罵,
「這種歧視性工作者的氛圍下,要完成這個工作一定很不容易。」我稱讚她道,
「是呀。我設立了新的軍規,把軍妓編入我的軍隊,並對其他男性部屬們進行妥善教育,軍妓等同自己軍中的弟兄姊妹,誰敢性騷擾或欺負她們,等著被我閹掉。我還真的閹了幾個…….呵呵,不過這是後話了。最後,軍妓營就發展成了現在妳看到的樣子。」
我內心充滿激動地聽著璃琉說著她的功績,更加認定,這個女性就是我通向和平協議的重要人物。
「最初處理軍妓營問題的,聽起來是仁三狄跟布宜斯少校。妳後來是怎麼跟仁三狄說妳想要擔下這份任務的?」這麼問,真的只想聽一個女強人怎麼嗆那群男將領而已。
「確實是他們沒錯,但我發現那群男人打算擺爛後,便跟仁三狄私下約了一次會談,一見面我就說:『統帥大人,恕我直言,您跟布宜斯少校雖然身為男性,但是對弟兄們的需求,以及如何保護軍妓一點辦法也沒有,白白斷送一條寶貴性命後,還想接著廢除軍妓營,走回原路。我作為女性同胞,實在看不下去您們這樣蹂躪女性。還請您把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吧。』」
「妳真的跟他這麼講啊?」我大笑,我想仁三狄在軍中身份如此高貴,被她這麼一罵,又還不了嘴,表情肯定很難看。雖然璃琉把另一位布宜斯少校給罵進來,想給自己長官一點台階下,但想必仁三狄自己也清楚,他的責任還是最大的。
「啊他們就真的很沒用啊,實話實說而已。」璃琉鄙視地說,剛剛被那中尉羞辱的氣頭好像又上來了。
「仁三狄過問我執行細節前,我就跟他明白地說清楚,事成後我要升遷,升遷的幅度由他一個人決定即可,但如果最後的升遷幅度我不滿意的話,我會離開革命軍。事實上,股達的戰績本來就夠我升遷到更高的位子了,只是礙於仁三狄擔心軍中有人會說話,便只給我較低的官位。」
「好帥!」我像個迷妹一樣大叫著,奴婢拜見奪下股達的功臣!同時,我的腦海中也快速抓住了一個關鍵字,璃琉有本錢向仁三狄提出離開革命軍,再加上璃琉並不是貧民窟人,那麼她應該有本業囉?
「軍妓營剛有點成績後,仁三狄就打算跟我談論升遷的事情,但我有預感他肯定低估我的成果了,所以一直推延我們的會議。直到其中一個軍妓向我提出辭呈,並嫁給了一個上士。仁三狄來參加他的婚禮時遇到我,跟我敬了一杯酒後說:『璃琉中尉,很高興在這裡遇見妳,站在這裡聽著婚禮的奏樂,使我更加確定,妳有我沒有的特質,能力也絕對在我之上,往後我需要妳的輔佐,還請妳接下將領的重任吧。』」
「璃琉,妳真的太厲害了。妳坐到這個位子,絕對實至名歸。」
結婚可是大事啊,能讓一個上級軍官,迎娶一位被世俗所歧視的女性,我打從心裡佩服。
「討厭,斯奈,妳真的很愛誇我。偷偷跟你說,因為我的升遷速度快,所以背後的流言蜚語也不少。而我個人最喜歡的就是:『還不是因為跟統帥睡了,才變成將領的。』」
「為什麼是最喜歡?」我皺著眉頭,這不是最典型的性羞辱嗎?
「因為我有辦法睡到統帥,還有辦法憑實力當上將領啊,哈哈哈!那些批評我的人兩個都辦不成,夠失敗的!」璃琉豪邁地說,
「璃琉!」我半笑半譴責地喊著。怎麼可以反過來把睡到統帥當成功績啦!
因為這場愉快的談話,我很快地接受璃琉的提議,並讓她向單獨醫生詢問並提供他們軍妓的服務。
「有猛男軍妓嗎?」雖然知道不太可能,但我還是決定鬧她一下。璃琉看我賊笑的樣子,也跟著大笑起來。
「對不起斯奈跟熾奈德菈了,我即刻改善,設立一個地下猛男營,只要不要告訴仁三狄就好。」璃琉用氣音對我偷偷說,
「還是不要好了,我們家熾奈德菈對猛男有點過敏!」我也用氣音說。

最後也不出所料,這群男醫生們都舉了雙手雙腳贊成。這項特殊服務會在醫生們自願延長工作時間,開辦夜診時提供。這甜頭讓男醫生們非常有幹勁,尤其是達達,天天開夜診,期待軍妓現身在他房門前。

達達是腸胃科醫生,年僅35歲就升上了住院醫師,但是因為醫療糾紛暫時被迫停業,回到父母的診所幫忙。趁這段空窗期,我把他拉入了團隊。雖然還算年輕,但可能在大醫院過地太操勞,他每次坐我車時,都會對著後照鏡檢查他的髮線是不是又往後退後了,檢查完畢後,一定要再使勁把他的瀏海按到額頭上,讓它盡可能服貼。

達達的眼睛小,鼻頭大,腮幫子圓潤,耳鼻喉科的瑞斯常常調侃他,女友對他一定是真感情;但看來達達不這麼認為,夜診開辦一週後,他已經瘋狂迷上一名叫蘿拉的軍妓。蘿拉年紀雖然跟達達差不多,但是她細柔的黑捲髮下,有一張童顏跟無辜的水汪汪大眼,非常惹人憐愛。她有一次害羞地走來醫療站,說想要來幫我的忙。

與她嬌小外表不符的是她有很力氣,一個人就扛地動裝滿食鹽水的大箱子,這我跟熾奈德菈一起抬都嫌重。她嘿咻一聲,抬起箱子的時候,胸前的巨乳被擠地高高的,達達瞪地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。蘿拉也對醫療品的名字非常熟悉,很快就能拿到我需要分裝的藥品,一問之下,才知道原來軍妓在軍人上戰場時,會幫忙治療傷兵,跟很多軍人之間是有革命情誼的。

有次達達看蘿拉忙完,便偷偷走到她後面,色瞇瞇地不知道跟蘿拉說了什麼,然後抬起頭來環顧四周,像是在確認什麼,然後就捏了一下蘿拉的屁股,蹦蹦跳跳地開心地像個孩子。

但不巧,熾奈德菈看到自己的小幫手被達達騷擾,立刻丟下手上的病患,從綠色布墊上抄起剪刀,追著達達怒吼:「給我過來!我剪掉你這臭雞雞!」達達從傻笑聲轉為尖叫聲,手刀全速逃離戰鬥現場。我趕忙從後面抓住熾奈德菈,她在我懷中張牙舞爪地吼:「放開我,這傢伙還有女友的!」

「哎唷!別管人家家務事啦!」
「還縫的回去啦!」
「???」

既然要縫當初就不要剪嘛。
等熾奈德菈總算放棄幫達達物理去勢後,我上前去虧他一句:「你小心不要讓璃琉知道,騷擾軍妓會被閹掉喔。」
達達委屈地回我:「我哪有,我很紳士耶,蘿拉說周圍如果沒有阿兵哥就給我摸的。」
蘿拉服務過我的每位男醫生,但達達絲毫不介意,還會跟另外兩位男醫生一起分享被蘿拉服務的心得。
「好想娶回家喔。」每次一談到跟蘿拉的夜間床事,他都會以這個感嘆句作結。

耳鼻喉科的瑞斯醫生,是醫生中最年輕的,今年28歲,相對於達達,比較在意外表,他皮膚白,顴骨突出,但眉毛顏色比較淡,所以都會用眉筆來補強,下午還要補妝。此外,還會為了參加健身房的課維持身材,而放棄開夜診。瑞斯目前單身,當我問起比較喜歡哪個軍妓時,他都會酷酷地說:「都很好看啊,都不錯。」而根據精神科醫師阿闕的爆料,他超暈一個不是軍妓的女軍人,是一個金髮碧眼的美女軍官,她當時領著部屬們跑步,經過醫療站,喊口號跟訓斥部屬們「沒吃飽啊!是不是要教官餵你啊?」的聲音,讓瑞斯瞬間淪陷。嗯,看來是個悶騷抖M。

精神科醫生阿闕,染了一頭奶油棕髮,鬢角短短的,遠看有點像一株朝氣蓬勃的蘑菇。他本人說話也很風趣,他的病患當中,我粗估至少有超過70%都是裝病來跟阿闕聊天的阿公阿嬤。但阿闕總是說沒關係,預防甚於治療,總比真的心情不好,生病了要好。他偶爾開夜診,不過三天打漁兩天曬網,達達跟瑞斯都說他是為了避免被認為是Gay才開的夜診。我不好意思直接問本人,只好問芭瑪。根據她對大學同學的了解,阿闕一定會認真地說:『如果不準時上線,就會抽不到SSR虛擬老婆的!』

軍妓營的設立,無疑讓醫生們更加投入了這份工作,也促進了另一類,我從沒想過的交流。璃琉真是太懂男人了,技不如人,甘拜下風!她的努力程度和我比起來,恐怕只有過之而無不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