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礦車蹣跚地從礦坑最底部,抵達出口的路上,伍迪已經吐了兩次。他一手掛在礦車的圍籠上,身體面向車外,方便隨時把頭伸出去。礦人的副作用來地又猛又急,伍迪百思不得其解,文獻上明明說症狀會從輕微頭痛到內出血,從輕微脹氣感到反胃想吐,怎麼一上來,他的症狀就這麼不受控制。
早知道就該乖乖聽父母的話,礦能這種事連學習都不能,知道自己有什麼能力,就不可能不使用。想到這裡,伍迪又馬上反駁自己,有什麼好後悔的?有了礦能,現在鷹和西頓才能活著。反正這世界上作惡多端的壞蛋很多,殺也殺不完,總有幾個能留給我這種礦人吧?
「鷹,伍迪會不會被關去那個啊?」西頓吸了吸剛剛大哭過的紅鼻子,害怕地小聲地說著。
「那可不行!我會跟村長說,伍迪是為了幫我們,才用礦能的!」鷹臉色刷地一聲慘白,語氣急促地說著。
「你說關去哪裡?」感覺有什麼災難要降臨,伍迪不安地皺起眉頭,此時礦坑口吹來一股讓人不舒服的冷空氣。
「就那個……. 我媽都警告我說,如果變成礦人,絕對不可以亂使用礦能,否則會被革命軍人帶走,關去『屠殺房』。」西頓用帶著鼻音的聲音說起。正式說出屠殺房的地名時,西頓因為冷風灌入,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。
伍迪第一次聽到這個地方,雖然名字挺駭人,但合理推斷,革命軍人才不會對自己的礦人同胞實施什麼暴行。因此,這裡應該是類似監獄的地方,必要時,讓軍團裡的礦人可以處刑死刑犯來緩解副作用吧。
「聽說去過屠殺房的人都會撞鬼,很恐怖!」鷹不知道被鎮上哪個人用鬼故事給嚇過,嚇地提高了語調。
「只要隨便給我個人殺,都可以。」伍迪充滿疲憊地吐出這句話,一想到上次半夜和鷹、西頓去某個死在前線的革命軍人的廢棄屋子探險,想看鬼魂現身的破爛事,伍迪就更加疲勞了。
比起根本不存在的冤魂,伍迪想到另一件更讓他擔憂跟恐懼的事,那便是剛剛西頓提到的革命軍,逼得他此時不得不提振精神來組織言語。
「西頓、鷹,你們能不能不要把我是水礦人的事情說出去。」
「欸?」西頓跟鷹都發出困惑的聲音。伍迪正要解釋,一陣反胃感卻倏然湧上,他立刻探頭出去,安份地等待胃袋反應。
這該死的能力,變成礦人承擔起救民族、或救人的重責大任,絕對是最不幸的事情之一。西頓有些緊張,把腰挺直,好探頭看看伍迪的情況。在伍迪旁邊的鷹把手搭上了伍迪的背,順著他的脊椎安撫著。
看著伍迪,鷹似乎理解了什麼,輕聲嘆了口氣。西頓聽到他的聲音,便把目光轉投向了他。
「伍迪不想成為礦人。」鷹為伍迪解釋道,「也不想去打戰,所以他應該想低調一點吧。」
對此,伍迪背對著大家,虛弱地點點頭。
「怎麼這樣…….」西頓有點洩氣,略感不解地說,「伍迪如果能加入革命軍,絕對能幫上大忙。你那麼聰明,礦能又…….」
西頓還沒說完,伍迪就繃緊全身,僵直著脖頸,吐了第三次。鷹伸手拍擊他的背,幫助他把胃酸給吐出來。
「哇!」西頓見伍迪臉色越加慘白,頓時把話都吞了回去。
「如果有人問起,你們就說我的礦能是讓頭髮飄起來。我跟很多人都是這樣說的。」伍迪必須讓兩個人的說詞一致,撐著一線理智把話說完。
西頓慌張地把食指放在嘴前,制止伍迪再繼續說更多。「好啦,我答應你!你好好休息,行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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